披沙沥金人类无疑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十字路口。我们不得不问，我们是否有道德上的毅力来拯救我们自己，使我们免于真正的灭亡。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我们仍然需要利用过去来更

现在，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找到相信这个世界的理由，因为这是我们唯一拥有的世界。那么，在我们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的同时，让我们追随并超越那些不肯接受历史压迫的反抗者，那些让我们热泪盈眶的作家，那些震撼我们心灵的艺术家，那些敢于反抗的艺术家。写下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爱。诗人、以持续的智力投入守护社会的思想家，以及所有从未被眼前的限制击败的异类。

——胡勇

不要从外表看桑塔格，要从里面看

苏珊·桑塔格

影像：“如此锐利、深刻、即时地切割我”

《论摄影》（论摄影，1977）这本书提醒我们，无论苏珊·桑塔格有多少难以形容的身份：超级知识分子、——文化评论家、小说家、电影戏剧导演和社会活动家，她都是其中之一。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摄影评论家。她也恰好是被拍照次数最多的评论家之一。

《图书世界》将《华盛顿邮报》称为“出色的分析”，并用六篇重量级评论简洁地概括了这本书的魅力：“它简单地描述了我们如何将水龙头里的水视为理所当然，以及它如何改变了我们，这是一项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当你想到这一点时。”

在《论摄影》中，桑塔格描述了人如何成为图像，个体如何融入个体表征，以及图像和表征——隐喻——如何比它们所代表的人或事物更受欢迎。她写道：“既然摄影师有机会在照片和生活之间做出选择，那么选择照片就变得合理了。”她提醒我们拍照如何通过将经验转化为图像来拒绝经验：“照片将提供无可争议的证据，证明旅程已经完成，计划已经执行，乐趣已经实现。”现代人对情境的感知现在是通过摄像机的介入来表达的；如果没有这种表达，我们似乎不再能够理解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由于一切都被认为可以通过照片来理解，所以一切都被相机均衡化了。

“摄影与世界的关系是一种长期的偷窥关系，它消除了所有事件的意义差异。”最终，我们的生存经历本身变成了一种观看方式，在桑塔格对我们当前生活的看法中，她最悲伤的评价之一是：“一切的存在都是为了在照片中终结。”

《论摄影》（美国）苏珊·桑塔格/作者黄灿然/翻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年5月

这样写，《论摄影（插图珍藏本）》绝不是对摄影的致敬。当它于1977 年首次出版时，艺术界，尤其是摄影师，将其视为对其媒介的攻击。看来这本书应该命名为《论摄影》更准确。人们发现桑塔格反复使用贬义词汇中的词语来描述摄影：挪用、包装、占有、殖民、掠夺、捕捉、掠夺、禁闭、消费、收藏、扭曲、入侵、暗杀，甚至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现实。

这个词库实际上证明了桑塔格对照片的迷恋。这篇关于摄影的长文首次发表于《反对摄影》（《纽约书评》）后，一位采访者问道：“你为什么决定写关于摄影的文章？”桑塔格回答道：“因为我有过令人着迷的照片经历。”

本杰明·莫泽（Benjamin Moser）在2019年出版了800多页的《纽约书评》（Sontag: Her Life and Work）》，他在开头写道，桑塔格母亲和祖母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在一场大屠杀期间。艺术表演是在现场拍摄的，“这非常合适”。桑塔格一生都为人性的残酷和战争问题所困扰。她不断试图定义人们看待痛苦和苦难图像的方式，并询问人们在看到这些图像时会有什么样的认知，会采取什么行动。行动（或不行动）。

胡勇｜图像世界中的桑塔格

《桑塔格传：人生与作品》（美国）Benjamin Moser/作者姚俊伟/译译译林出版社2022年10月

1938年，苏珊的父亲在天津一家医院去世，享年33岁。当时苏珊只有5岁。她对父亲的记忆来自于一系列反映中国场景的照片和几分钟的短视频。无论是照片还是短视频，哪一个能帮助她了解爸爸？苏珊在日记中写道：

《爸爸》—— 一组照片—— 一个男孩，我现在就这样记得他……我不知道你埋在哪里。当我想念你时我会哭。 ——你越来越年轻了。我希望我认识你.

尼克松访华后，中年的桑塔纳来到了中国。当她到达中国时，她发现这个国家与她童年的想象（她曾想象自己出生在中国）有很大不同。桑塔格在日记中要求自己面对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土地，因为一切都显得不真实，就像一场被迫的表演。终于，她意识到：真正的中国与她无关，也从来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也许这种与父亲的图像联系让桑塔格意识到图像扭曲了现实并提供了一种错误的亲密感。谈到大屠杀的视觉表现，桑塔格讲述了1945年她在洛杉矶一家书店偶然看到纳粹集中营照片的经历，“我从未见过，无论是在照片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一个让我如此心碎”尖锐、深刻、瞬间。确实，我的生活似乎可以分为两半，一半是在看到这些照片之前（当时我十二岁），另一半是在看到这些照片之前，尽管那是几年后的事了。完全了解它们是什么。”

桑塔格问道，我们是否看到这些苦难的照片有什么区别？如果存在差异，那么它们是什么类型的差异：现实与图像之间、人与其照片之间、词语与它所描述的事物之间？照片是否让我们更接近某些事物，或者它们仅仅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幻觉？

桑塔格一生都被这些问题所困扰。她生前出版的最后一本书是《桑塔格传：人生与作品》（关于他人的痛苦，2003），这是一本关于战争和灾难图像的长篇论文。她最后发表的文章《关于他人的痛苦》（关于他人的酷刑）是针对美国士兵在阿布格莱布监狱虐待伊拉克囚犯而写的，发表在2004年5月23日的《关于他人的酷刑》杂志上（纽约时报杂志）。当年3月下旬，71岁的桑塔格被诊断出患有白血病，伊拉克监狱里的恐怖照片开始流传。

《纽约时报》（美）苏珊·桑塔格/作者黄灿然/翻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年4月

从照片中可以看出，美国人非常高兴。他们创作的图像被保密。这些图像被发送给朋友，发布在Facebook 上，并由一种新型设备（带有摄像头的手机）捕获和分发。如果这些工具是新的，那么这些图像提出的关于什么是适当的再现以及什么是窥淫癖的边缘的问题是相当古老的，至少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人。

影像之后，并无真人

早在柏拉图时代，人们就注意到事物与感知到的事物之间存在差距。桑塔格的著名著作《关于他人的痛苦》（《坎普笔记》，1964 年）研究了这一过程，并为柏拉图描述的现象起了一个现代名称。 “坎普把一切都放在引号里。这不是光，这是‘光’；这不是女人，这是‘女人’。”

这些都是物体与其符号之间的关系，本质上是隐喻问题。亚里士多德写道，这个隐喻“包括给属于其他事物的事物命名”。隐喻的使用意味着将事物与其专有名称分开的危险。桑塔格的大部分非小说类作品，尤其是《关于“坎普”的札记》和《论摄影》（《疾病作为隐喻》，1978），都试图在世界往往置于现实面前的各种屏幕和面具后面工作，并在描述现实的隐喻背后进行研究。有一个精心设计的尝试来把握现实。她的著名文章《疾病的隐喻》（反对解释，1966）谴责了隐喻的积累。在《反对阐释》中，她写道：“隐喻会让人误入歧途。”事实上，不仅如此，隐喻还有扭曲语言的力量。和符号，为邪恶的事业服务。

如果这听起来很抽象，桑塔格在《论风格》中以奥诺雷·德·巴尔扎克对被拍照的恐惧为例，展示了符号的滥用如何破坏人们的身体。巴尔扎克认为，身体是由无限系列的“幽灵图像”组成的，每一张银版照片都试图抓住并分离它所聚焦的身体的一层。用完。这意味着，每当一个人的外貌发生变化时，这个人也随之发生变化，直到主体上的保护层被剥去，后面就没有“真正”的人了。考虑到这一点，桑塔格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的时代”对图像的重视和对真实事物的低估并不是出于任性，而是对现实概念逐渐复杂化和弱化的各种方式的反应。最初我们不相信以图像的形式来理解现实，但现在我们逐渐开始将现实理解为图像和幻象。

胡勇｜图像世界中的桑塔格

摄影的过程就是将现实美化，然后把一切事物、每个人都变成拍摄对象。 “很难分辨你在哪里停下来，在哪里开始拍摄。”在《论摄影》中，桑塔格引用了1976 年美能达广告语中的一句话：“当你是相机时，相机就是你。 “相机从工具的角度看待现实：它能拍出一张好照片。随着时间的推移，摄影成为体验某些事物和表面上参与某些事物的主要手段之一。我们这个时代的经验模式是“停下来，拍张照片，然后继续走”。我们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消费图像。正如巴尔扎克怀疑相机消耗了身体的各个层面一样，图像也消耗了现实的各个层面。虽然你不能拥有现实，但你总是可以拥有图像。

桑塔格在《论摄影》的开头断言：“人类无可救药地仍然停留在柏拉图的洞穴中，它的旧习惯没有改变，它仍然沉醉于不是现实本身而只是现实的形象。”关于摄影，桑塔格的立场并没有太多的指责。她对相机捕捉到的内容以及摄影师使用权力的过程更感兴趣。她写道：“拍摄就是拥有被拍摄的东西。”她的措辞很有说服力：摄影就是把拍摄对象简化为事物。这意味着将自己置于与世界的某种关系中，这种关系感觉像知识，因此也像权力。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桑塔格对摄影非常着迷，但他始终深深地困扰着摄影与被拍摄者的关系。

“每次使用相机都意味着违规，”她写道。 “相机被当作掠夺性武器出售。”照片不仅仅是与摄影师发生的事件的结果；它也是照片的一部分。拍照本身就是一个事件，而且是一个更有霸道力量的事件。 —— 干预，打扰或忽略正在发生的一切。在写《论摄影》时，她发现阿布格莱布监狱的照片是由记录酷刑的同一个人拍摄的，就像他们记录其他一切一样。

“每次使用相机都意味着违规。” 2003 年，一名戴着头巾、缠着电线的伊拉克囚犯（美联社照片）

在这种背景下，桑塔格专门讨论摄影与死亡之间的联系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在1973 年使用的这句话已经变得著名：“所有照片都是死亡的象征。拍照就是参与另一个人（或事物）的死亡、脆弱和可变性。” 1976年12月（在她的反思文章被编入书《关于他人的酷刑》之前的几个月），桑塔格为摄影师Peter Hujar撰写的《论摄影》（生与死的肖像，1976）提供了简要的介绍。休格尔作品中的倾斜姿势和方形格式相结合，产生了一种静态效果，让人联想到摄影相当于太平间雕塑：一幅生与死交织在一起的肖像。桑塔格写道：“通过剪下一个瞬间并将其定格，所有照片都见证了时间无情的消解。”她赞扬了这位黑白摄影师：“彼得·休格知道，生命的肖像“也永远是死亡的肖像。”很少有读者知道的是，桑塔格在第一次尝试治疗癌症的手术前一天晚上，在医院里靠在枕头上写下了这篇介绍。从这一点来看，书中的肖像确实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桑塔格晚年，死亡与摄影再次宿命地纠缠在一起。安妮·莱博维茨是桑塔格的长期情人，也是一位伟大的摄影师。从1989年到2004年桑塔格去世，莱博维茨留下了一组照片，无情地描述了这个故事。她70岁的身体饱受癌症的折磨。我们现在知道的莱博维茨拍摄的照片显示桑塔格濒临死亡，事后看来，实际上表明桑塔格陷入了一种时间的预感，而莱博维茨在那些时刻充当了看护者，伸手去拿相机就像她的受试者一样，他们不知道自己会在预定时间的轨迹中被发现。桑塔格去世两年后，莱博维茨在她的书《生死肖像》（摄影师的一生： 1990-2005）的序言中写道，她确实在桑塔格去世前拍过照片，但这种暂时的认可只是回顾性的，直到桑塔格去世后才得到证实。死亡。也就是说，只有通过回顾未来，莱博维茨才能衡量她在拍摄桑塔格备受争议的骨髓移植照片时所目睹的一切。

骨髓移植是最后手段的治疗方法，不仅因为它是身体可以承受的最具破坏性的治疗方法，而且还因为它的成功是不可预测的，因此只能事后衡量是否适合这种艰苦的手术。癌症治疗。直到后来，桑塔格和她的护理人员才明白，她的骨髓移植失败了，正如她的儿子大卫·里夫所说，她承受的长期疼痛近乎折磨。事情“毫无意义：她在移植手术上赌上了一切，却输了。”

桑塔格虽然输了，但她与镜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莱博维茨拍摄了她接受可怕治疗的照片：浮肿、蠕动、皮肤变黑得无法辨认，然后死亡。当桑塔格去世后这些照片出版时，引发了激烈的争论。许多人认为莱博维茨拍摄的苏珊遭受酷刑的照片令人反感。桑塔格曾在《一个摄影师的生活：1990-2005》中写道，照片将现实（包括他人遭受酷刑的现实）包装成消费品。大卫非常愤怒，因为他的母亲“死后必须受到羞辱，并以名人去世的狂欢节照片的方式‘纪念’”。 “嘉年华”这个词让人想起苏珊自己的愤怒，她觉得摄影师黛安·阿勃丝正在利用她的拍摄对象，因为他们不再能够控制自己的图像、图像的展示和使用方式。给予任何有意义的许可。

莱博维茨的书的末尾出现了桑塔格患病的最后一组照片，描绘了桑塔格在西雅图弗雷德·哈钦森癌症研究中心的病房里昏迷不醒的情况，她在那里生命垂危。 ——Sontag 本人在《论摄影》中表示，该相机具有“捕捉实际发生的死亡并永久保存它”的独特能力。桑塔格在写下自己观看埃迪·亚当斯(Eddie Adams) 1968 年拍摄的南越警察局长在西贡街头枪杀一名越共嫌疑人的著名镜头时的经历，她放弃了之前对摄影的关注，将其视为“一门挽歌”。《艺术》强调摄影的不透明性和不道德性：“人们可以长时间凝视这些面孔，但无法结束这种共同观看的神秘和淫秽。”

美联社摄影记者埃迪·亚当斯(Eddie Adams) 拍摄的这张照片荣获1969 年普利策现场新闻摄影奖

我们与影像的爱恨情仇

然而，我们不仅通过她的著作认识桑塔格，还通过她的照片认识她。提起桑塔格，我们很难不想起她那么多难以磨灭的形象：她1966 年的散文集《关于他人的痛苦》的封底上那张引人注目的33 岁面孔；或者Hujar Photos 拍摄的1975 年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照片；或者到了晚年，她的黑发上有她标志性的灰色条纹，更多时候是严肃而不是微笑。还有她和儿子的照片。摄影师欧文·佩恩(Irving Penn) 将母子俩拍成了时尚偶像，这位知性母亲的母亲形象非常符合时代：“留给新女权运动发展的桑塔格可能看起来令人兴奋，但同时她也有养育的一面，这当然值得女性杂志《女人——安慰》（《反对阐释》）关注。

桑塔格一直吸引着造型师，尤其是摄影师。它们为她提供了近乎完美的肖像，帮助展示她如何走过了漫长的道路并越来越为世界所瞩目。多年来桑塔格允许自己拍摄的照片反映了她对摄影的矛盾心理。她的形象继续出现在时尚和女性杂志中。整整一代女性通过她的照片和她作为当代文化权威的声誉认识了她。这再次表明桑塔格对摄影的爱恨交加比《时尚》愿意承认的还要多。正如桑塔格所说，摄影确实以某种基本方式表达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这是无法回避的：它是我们所有情感和集体个性的一部分。我们必须以某种方式把它变成对我们有利的东西，并称之为艺术。

胡勇｜图像世界中的桑塔格

但我们不禁要问，桑塔格的行为有多少可能是由摄影诱发的？镜头总是当场要求她做点什么，从日记中可以看出，她早就觉得自己必须努力才能做到这一点；相机渴望看到她不是但可能是或可能努力成为的东西。也就是说，它渴望的是她死后必然成为的违背自己意愿的、没有主体性的形象。

桑塔格和她之前的沃尔特·本杰明一样，一直对文化中图像的力量和普遍性表示怀疑。在《铸就偶像：苏珊·桑塔格传》中，她呼吁限制性的“图像生态”，并且经常愤怒地抱怨图像饱和、名人驱动的当代文化的平庸性。尽管如此，她已经成为文化中的固定人物，或者至少是偶尔的装饰品，出现在伍迪·艾伦的《论摄影》（Zelig，1983）和《论摄影》（《辛普森一家》）的早期剧集中，有内部人士暗指双性恋（No再次借用，自然地，《辛普森一家》: 第20 季，第12 集，2009 年），并在乔纳森·拉尔森的音乐剧《西力传》（《吉屋出租》，1993）中也得到了庆祝。她与最著名的摄影师莱博维茨保持着长期的合作关系，还亲自拿起导管拍摄了三部电影。

在桑塔格的第一部小说《辛普森一家》（《恩人》，1963）中，主人公伊波利特声称他发现了一个深刻的变化，为所有其他变化奠定了基础：“我相信，我们这个时代真正的革命不是政府或公共机构的人事变动，而是一场感觉和视觉的革命。”

《租金》 [美国] 苏珊·桑塔格撰/姚俊伟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年4月

摄影彻底改变了视觉，它并不与记忆一起工作，而是展示记忆的形成。因此，它无情地篡夺了由画家亲手创作的古老、缓慢的文学和视觉艺术的想象力和批判性特权。桑塔格并不是唯一一个对摄影霸权日益增长表示哀叹的批评家。查尔斯·波德莱尔几乎立即在银版照片中看到了“废金属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图像”，“一种在人民中传播对历史和绘画的仇恨的廉价方式”（这里引用了《恩主》的附录）。桑塔格发现自己越来越被视觉图像令人难以忘怀的品质所吸引，这种品质将它们与书面文字区分开来。在这个时代，她认为“记忆越来越不再是回忆一个故事，而是唤起一幅画面”，但她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声称“现实已经让位”而转而表象的人如何与世界打交道。

在出版时，《恩主》可以说在摄影方面还没有强大的批评传统。桑塔格将摄影视为一种媒介，但不同意摄影是一门艺术。她将现代文化的几乎所有特征都归因于摄影的影响。例如，碎片化和琐碎化是她认为摄影的两种倾向。 “通过照片，世界变成了一系列不相关、独立的粒子。 ”；同时，摄影也具有变态性和成瘾性，将人变成可以象征性拥有的物品，形成一种“正好适合悲伤和恐惧的时代”的“软谋杀”。

按理说，摄影界应该集体攻击桑塔格。但请考虑一下法国重量级摄影书籍出版商罗伯特·德尔皮尔(Robert Delpire) 的反应，他是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 的《论摄影》（《美国人》，1958 年）的编辑，也是亨利·卡特(Henry Carter) 出版的亨利·卡地亚·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 的一些书籍的出版商。他为法国流行新闻杂志《论摄影》（Le Nouvel Observateur）精心编辑的摄影特刊，其中摘录了桑塔格的书，这是整个杂志中唯一真正的批评。

对于一本致力于将摄影作为艺术推广的杂志来说，这是一个奇怪的文字。但也许德尔皮埃尔在文本选择上并不像他乍看起来那么愚蠢。从根本上说，媒介比这里的信息更重要。苏珊·桑塔格对摄影发表了重要的批评，这一事实比批评中实际所说的更重要。桑塔格决心阻止这扇门打开，这意味着摄影已经到达了它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它已经占据了我们集体意识的某个部分，并且永远不会离开。

正如桑塔格所写：“我开始意识到我写的不是关于摄影，而是关于现代性，关于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摄影主题是进入当代感受和思维方式的一种形式。写摄影就像写世界。”

我必须说，我觉得莫泽的想法很可怕。桑塔格的伟大成就是写了几百万字，读了不知道多少万字的书。也许不能不提她在切尔西的公寓里收藏的15,000 本书。然而最终还是被她所谓的“图像的世界”发现了。果断捕捉到，这种虚假的现实怎么可能不破坏我们对现实世界的理解？

很难否认桑塔格目前更多的是图像而不是文字。也许这是不可避免的。桑塔格去世后，她毕生构建的文学形象的严谨、严肃甚至失落的个性被剥离，隐藏在文字背后的人显露出来。不幸的女儿。多变的妈妈。各种穷逼、霸道的恋人都有。忠诚但有时不太可能的朋友。在图像泛滥的时代，我们可能已经对难读的书失去了兴趣，但我们仍然喜欢谈论难读的人物。各种传记中的桑塔格勇敢而霸道，缺乏安全感且难以捉摸。 —— 肯定满足这个要求。

如今，人们对桑塔格的形象比她的作品更熟悉。我不能否认这个图像的真实性，也不能否认这个名字的象征意义。我不想贬低桑塔格作为护身符和文化英雄的做法。我想说的是，苏珊·桑塔格的真正重要性在于她所写的内容。

一位真正伟大的作家，他的作品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有意义。桑塔格为我们提供了许多看似搞笑的事情的钥匙。事实证明，导致桑塔格对摄影又爱又恨的问题与今天人们担心的问题是一样的，只是形式不同。